北京人艺新排话剧《屠夫》剧照 李春光 摄

　　急促的鸣笛声划破黑暗，一列闪着火光、卷着白烟的蒸汽火车从舞台深处缓缓驶出，祥和的气氛瞬间被打破，一场笼罩在二战阴云下的故事就此拉开序幕。9月6日，北京人艺新排话剧《屠夫》在北京国际戏剧中心·曹禺剧场首演。作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优秀舞台艺术作品展演参演剧目，《屠夫》不只是以当代视角艺术地呈现一部优秀剧目，更是以戏剧的形式唤起观众对和平的珍视、对战争的警惕。

　　该剧通过对肉铺老板伯克勒一家及朋友们的生活与命运的展示，以小见大，将战争的残酷以及对人性的摧残真实地呈现在舞台上。这是一部从国际视角反映世界反法西斯主题的作品，由此也可以看出世界各国人民追求正义、反对战争的意志是相通的。导演何冰说：“我们也经历了抗日战争，中国人民和很多被法西斯铁蹄践踏过的国家的人民一起取得了胜利，这是正义的胜利，我们在舞台上所做的就是表达正义。”他认为，《屠夫》的排演，正是以戏剧的形式与观众共同探讨、传递出正确二战史观与是非观。

　　北京人艺《屠夫》首演于1982年，曾由朱旭、郑榕、周正等老一辈艺术家搬上舞台，在观众心中留下深刻记忆。这次新排上演，并非简单的“新瓶装旧酒”。何冰找来4套剧本，其中有一套是来自德国曼海姆民族剧院的德文剧本，他惊讶地发现剧本之间居然都存在着差异，甚至剧中格施特纳这个角色的性别都不一样。尽管这是一个男性通用姓，在女性中极为少见，北京人艺之前的演绎版本中，其也被处理成男性，但何冰通过对剧情的分析，认为格施特纳作为女性更为合适，能让伯克勒在对抗了党卫军之后的剧情更为合理，同时也会让这个角色的色彩更加丰富。新版《屠夫》着眼于战争对人性的深刻影响，从现代视角重新深挖文本，从文本出发，通过行为找到人物，并通过对人物行为的诠释，展现出大时代对个体思想和生活的深刻影响。何冰说：“这也是北京人艺话剧创作的根本方法。”在他看来，相较于之前的版本，新版《屠夫》会尽量关注到每一个人，对之前有些相对模糊的角色做进一步交代。

　　一批正值“当打之年”的中青年演员齐聚《屠夫》剧组，在继承北京人艺现实主义表演方法的基础上，进行更多表演上的尝试。不同于朱旭所演绎的松弛幽默、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伯克勒，演员金汉紧紧抓住角色的职业身份和性格特点，塑造出一个重义气、会直白表达对法西斯不满与愤怒的屠夫形象。金汉直言：“朱旭老师的表演是标杆，他激励着我更好地去诠释这个角色。”演员黄薇饰演的比内尔，从一个普通家庭妇女的视角出发，凭借对家庭深沉的爱，细腻地展现出战争渗透于生活每个角落的痕迹，从而折射出战争本身的荒诞与残酷。

　　面对前人已经塑造过的角色，演员李麟通过对文本的深入挖掘和丰富，令哈青格尔这一角色更加立体饱满；演员王卓达饰演的汉斯，不是单纯的反派，而是呈现出一个在集体狂热中丧失自我、被动迷茫的青年形象；演员柳文伊细腻演绎出在战争环境下，依然没有丧失生活热情的单纯女孩哈贝尔形象；演员周情云准确把握格施特纳的人物特性，创造性地将女性心理诠释进人物行动线，展现出角色性格的复杂多面；演员张瀚生为古里奇这一角色注入善良与温暖，塑造出在战乱中依然充满人情味儿的巡官形象；演员龚钰泉从最初的“不敢演”，到敢于放大内心细节，生动刻画了被迫流亡却心怀正义和美好的犹太律师罗森布拉特形象；演员黄麒源饰演的阿罗依斯极具讽刺色彩，戏剧张力与表演空间十足，被何冰称为全剧的“彩蛋”；演员周帅则以审判者的视角，将拉姆博士的残忍与不可饶恕展现得淋漓尽致。此外，孙嘉良、杨琪芳、解天、王宁、李雪歌、闻博、李京旭、李紫瑞、杜博涛、刘倍伯、龚佳豪、杜子俊等演员也凭借青春的活力与热情，在表演中碰撞出火花，塑造出一个个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。

　　值得一提的还有，与之前写实性内景不同，这版《屠夫》的舞台设计以外景为主，充分利用舞台空间，将每个角落都转化为表演区域，通过丰富的舞台语汇，巧妙地将伯克勒家中、肉铺与其他场景融为一体。

　　舞台上最亮眼的装置，是一列车头后连接着两节车厢的老式蒸汽火车。舞美设计结合曹禺剧场独特的“品”字形舞台结构，充分利用纵向空间，让火车随着剧情推进在台上行进、旋转。庞大而森冷的火车无论从舞台一侧还是后方缓缓驶来，都给观众带来强烈的压迫感，恰如那个年代战争所带来的动荡不安在人们心中投下的深深恐惧。何冰介绍，火车这一意象承载着多重寓意：它在带来视觉与心理冲击的同时，也蕴含着温暖的希望——“它也可以带我们去远方”；此外，火车还暗喻时光的流逝，与剧情的时间跨度遥相呼应。

　　本轮演出持续至9月17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