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视创作助力文化遗产的当代传承

时间:2025年09月17日 来源:《中国艺术报》 作者:孙小淳

  《哪吒之魔童闹海》今年以出色的票房成绩创下了中国影史纪录,片中粗眉大眼、蒜头鼻子的结界兽形象引起了观众热议,这个灵感源自三星堆“青铜大面具”的角色,通过创作团队的精心设计,使悠久的古蜀文明遗产在银幕上焕发出新的时代生命力。

  在新时代文旅产业实践中,影视创作与文化遗产之间出现了新的共生关系。作为历史文明有形与无形的载体,文化遗产不仅聚焦于实体遗存与传统技艺的保护与传承,更饱含着深厚的民族文化基因与集体记忆。而作为传播载体之一的影视,则以其特有的表现形式,为文化遗产的动态呈现提供了新路径。

  影视对文化遗产的银幕挖掘与转化,首先体现为对遗产核心元素的直接提取。今年8月与观众见面的沉浸式VR大电影《封神前传:一个女将军的殷商盛世》,通过超精度建模技术,还原了妇好墓出土的鸮尊、商嵌绿松石象牙杯等国之珍品,使观众在VR场景中可伸手触摸到文物上纹路的起伏,沉浸式地欣赏殷商文明视觉图腾所构建的恢宏场景。电影《长安的荔枝》则提炼了新疆地区出土的文物纹样,通过创新思路设计影片服饰。这种纹饰的融合在复原历史的同时,挣脱了遗产实体的束缚,将这一文化基因跨媒介展现,在银幕内形成了具有辨识度的文化遗产空间。

  区别于视觉元素的直接提取,影视对文化遗产的深层转化还在于将遗产的精神内核叙事化,使其与人物命运、情节脉络紧密相连,在情感共鸣中完成遗产本身的价值建构。电影《百鸟朝凤》通过焦三爷师徒的传承故事,表明新、老两代唢呐艺人在时代变迁中对“传”与“承”的信仰与坚守。当镜头聚焦于焦三爷的生命绝奏时,唢呐艺术这一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,在光影维度通过人物身体的叙事完成了文化遗产的精神建构。纪录片《天工苏作》透过12位杰出的非遗代表性传承人的视角,生动讲述了灯彩、核雕、宋锦等9项代表性苏作手艺的璀璨故事,通过电影独有的光影语言,将生产技艺场所转变为充满诗意的美学剧场,使观众通过银幕感知到“苏作精神”的文化温度。正是这种叙事赋形,向观众展现出文化遗产不是历史标本,而是承载情感、充满温度的活态生命体,是可传播、可感知的当代精神实践。

  在此基础上,融入文化遗产元素的影视作品形成了独具特色的银幕IP,随即触发了文旅消费与衍生开发,使文化遗产价值在消费实践中持续增值。近两年热度不减的山西文旅正印证了此道。继去年国产游戏《黑神话:悟空》带火的“跟着悟空游山西”文旅线路之后,今年暑期档动画电影《浪浪山小妖怪》又将五台山佛光寺、晋祠戏台搬上银幕,成为文旅消费的新增长点。值得注意的是,影视IP所再现的文化遗产并非对传统的简单复刻,而是以当代需求为坐标的文化再生产。面对年轻群体对传统文化的认知隔阂,影视生产通过文旅、教育与体验的一体活态体系转化,创造可被公众参与的文化遗产空间。例如,被誉为“新中国电影摇篮”的长春电影制片厂,拥有中国现存最早、最完整的电影洗印工业遗址,其旧址博物馆于2020年入选第四批国家工业遗产。2023年,长影洗印车间向公众开放,复现的洗印工艺流程让游客沉浸式体验百年影史的荣光时刻。在融合了红色教育、工业探秘与研学的文旅路线中,如今的长春电影制片厂不仅是保护珍贵工业遗存的场所,更是游客亲身体验文化遗产的生动课堂。此刻,冰冷的机器和旧时的车间不再只是文化遗产的符号,而成为一种可被参与的文化场域。这不仅是文化遗产的当代续写,更是对“如何让传统活在今天”这一时代命题的创造性应答。

  值得注意的是,在对文化遗产的影视化呈现过程中,一种独特的“遗产文化”形态也随之诞生——作为文化遗产在新时代语境下的“活态延伸”,“遗产文化”突破了传统“文化遗产”的固有形式,通过先进的现代科技、新型媒介和文旅融合等形式,将文化遗产所蕴藏的历史、美学、精神价值转化为可感知、可参与、可传播的当代文化实践。

  2025年,恰逢中国电影120周年华诞。回望光影长河,我们愈发清晰地看见,影视银幕、屏幕,早已超越历史的镜面,化身为一位充满洞察力的编织者,在流转的光影间,它精心重构着文化遗产的深层价值,为“遗产文化”的表达书写着可能。当镜头深情凝视那些承载岁月的器物、技艺与精神,当现代的光影语法赋予它们以新的叙事和表达,文化遗产在镜头与生活的交响共鸣之间,便跃动为生生不息的“遗产文化”。

(编辑:苏锐)